張耀東在家中演奏二胡,因為學費的原因他最終放棄了學習音樂
  “盲”伴隨著他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卻沒有成為他的夢魘,也沒有在他心裡種下陰霾。相反,他用頑強的意志和驚人的毅力給自己的生命帶來了光明。
  張耀東,一個來自甘肅天水的盲人男孩,經歷了18年的拼搏扭轉了生命的困局,迎來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輝煌——高考分數高出甘肅省文科一本線15分。
  究竟是什麼樣的動力支撐著這個盲人,讓他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樣參加高考,並且取得如此好的成績?這18年來他剋服了什麼樣的艱難困苦?近日,《法制晚報》記者走近張耀東,感受他18年不平凡的奮鬥歷程,傾聽他的內心獨白。
  關於殘疾 上小學時曾被同學故意絆倒
  在位於天水市郊的20平米左右的客廳里,明亮的燈光下,18歲的張耀東完全沉浸在自己黑暗的世界里:雙膝上放著一本磚頭厚的盲文書,伸出的十指在凹凸的盲文上觸摸著,邊摸邊念著上面的內容。
  他一隻眼睛完全看不見,另一隻眼睛的視力也不過0.02,高考後上升到0.07,他在我國法律里被定義為“盲人”。
  在他三個月大的時候,爸媽就發現他眼睛有問題,隨後歷盡艱辛帶他走遍了祖國各地的很多醫院。然而,醫院並沒有找出病因,也沒能治好他的眼睛。
  “殘疾”這個字眼他並不排斥。幾乎每一個問題的答案他會脫口而出,遣詞造句儼然大人模樣,比同齡孩子明顯成熟不少,有時還會打官腔,不時冒出一些成語、俗語。
  法制晚報:0.02的視力是什麼概念?
  張耀東(以下簡稱張):0.02的視力就是站在離視力表一步遠的地方,只能看見最大的那個字母。隨著身體的發育,視力比之前好了一些。以前看書一兩行眼睛就累,現在可以一次看四五行都沒問題。
  法制晚報:你眼睛是怎麼盲的?
  張:媽媽說我出生時窒息了三分鐘,然後吸氧造成的,爸媽帶我去了全國各地很多醫院,也在北京的大醫院住過院,但並沒有哪家醫院能夠給出定論。我吃的藥有一火車皮那麼多,這些都沒什麼用。
  法制晚報:你什麼時候學的盲文?
  張:初二的時候,爸媽給我請了一個盲文老師。我用八個晚上,每個晚上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學會了盲人孩子一學期的課程,現在認字都不成問題。
  高一時,我們去北京的國家盲文圖書館辦了個借書證,他們幫忙把書寄過來,看完後我們再給他們寄回去。就這樣,每年寒暑假我可以看很多書。
  法制晚報:有同學對你有誤解,取笑你嗎?你為這事苦惱過嗎?
  張:小學時有同學會戲弄我,在我面前放障礙物,故意讓我摔跤。那時,我會發脾氣,摔同學們的東西,但是後來知道了那些對我有誤解的同學是因為彼此之間缺乏正確的交流、溝通。我每天忙著各種各樣的學習,還有學生的事,沒空在意這些。
  法制晚報:你反感別人把你當殘疾人嗎?
  張:從實際上看我是,但從內心來講我不是,我人殘志不殘。我能夠面對現實,別人的評價一笑而過。
  關於學習 大字考卷超出一本線15分
  “是知識給了她接受生命挑戰的力量,使她能以驚人的毅力面對困境,終於在黑暗中找到了人生的光明……”
  張耀東坐在媽媽旁邊,屏神聆聽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要用知識改變命運”的種子在他心底扎下了根,從此,他學會了給自己勵志,一直在努力證明自己並不比別人差。
  法制晚報:你什麼時候開始上學的?
  張:6歲時進的學校,和其他孩子一樣。從記事時起,爸媽就讀書給我聽,我5歲就開始背中醫方面的書。
  我還愛聽收音機、聽電視,《百家講壇》幾乎一集都沒落下,《今日說法》、《東方時空》我都很喜歡,並且過耳不忘,所以腦海中掌握了比同齡的孩子更多的知識。
  法制晚報:你為什麼進了正常的學校,而沒有選擇盲校?
  張:從小爸媽沒告訴我我是殘疾人,他們只是告訴我我視力沒有別人好。媽媽是老師,爸爸在我4歲時就下崗了,專門接送我上下學。爸媽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人。
  現在回看自己走過的路,很慶幸當初爸媽的選擇。如果當初去了盲校,就沒有我的今天。因為盲人學校的學習內容很簡單。
  法制晚報:在學校里,你的成績跟得上嗎?
  張:從小學起,我一直是在全市的重點學校,成績一直是班裡的中上等。每天晚上常學習到十一二點。
  幸運的是我遇到的同學都很善良,他們幫助我很多。剛開始進學校時,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時,我有些害怕讓同學幫我念。後來,同學們都主動來幫我念。
  回家後的作業由我爸媽幫我念題,我口述答題,媽媽再幫我把答案寫上。直到高三的時候,殘聯送給我一個助視器,我就開始借助它自己看書、寫作業。
  家裡特地為我準備了一套掃描儀、印表機、電腦,是用來放大我的課本,方便我閱讀的。媽媽說這是這麼多年來家裡添的唯一家當。
  法制晚報:考試你怎麼辦?
  張:老師給我準備字體放大的試卷,高考時就是這樣的。中考時是老師給我念題,我在一張大紙上寫答案。當時考了680分,離天水市一中(該市最好的中學之一)還差些分數,校長破格錄取了我。
  法制晚報:你爸媽說從不在乎你的成績?
  張:對,但是我在乎。作為學生,沒有人不為分數糾結的。成績排名是對自己的定位,可以督促我更好地學習。
  高中時第一次所有科目用機讀卡填塗答案,全年級280人我考了230名,拿到成績的時候很難過。我就拿了一大堆機讀卡回家練習塗答案。就這樣,從230名回到120名的水平。
  法制晚報:今年高考成績跟你平時的成績水平有差異嗎?
  張:我捲面成績548分。加上獲得過“天水市十佳美德少年”榮譽稱號,總成績是558分,高出甘肅省文科一本線15分。
  今年的成績跟預想差不多,最後因為書寫的問題扣分不少,因為我的書寫一般人不容易辨認。文綜140分選擇題我得了120分,而160分的論述題我只得了92分。
  關於成長 二胡A1級學會炒股能賺錢
  張耀東左手扶著二胡的頭,右手撥弄琴弦,悠揚的琴聲——《梁祝》在房間里迴蕩開來。他微微仰起頭,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這些年,能夠自己做的事他不願意去麻煩別人。無論爸媽還是同學都感受到他總是在努力地證明自己。
  法制晚報:你的自信來源於哪裡?
  張:從小爸媽對我的接納度很高,經常表揚我。我進入學校之前就懂了很多知識,比如成語故事,老師念出來我就能夠說出它的典故。所以在課堂上我總是積極舉手回答問題,幾乎每個問題我都搶著回答。有時媽媽告訴我要把機會讓給其他小朋友,所以後來,老師就總是最後一個讓我總結問題答案。
  在學校里,老師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和肯定。我的自信就是從小就有了,現在有人說我自負。
  法制晚報:有沒有遇到青春期的困惑?
  張:班裡有什麼事我都跟媽媽說,初中時媽媽就是我們班的物理老師。我的青春期也很平穩,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法制晚報:除了上課學習,你課餘時間都做了些什麼?
  張:我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在學校時,課間我不是在老師辦公室請教問題就是在去辦公室的路上。課餘,很多同學過來圍著我請教問題。
  上小學的時候我是學校的播音員,需要自己準備材料。高中時我參與了競選學生會秘書,不僅要做好會議記錄,用盲文打,回來整理,還要籌劃學校的一些活動,比如歌詠比賽。
  法制晚報:你有業餘愛好嗎?
  張:我從6歲開始學二胡,現在已經達到A1級別了。初二時,我學會了炒股,我還掙了兩千元錢呢。
  我還獲得了很多榮譽證書,比如“天水市十佳美德少年”就給我高考加了10分。
  法制晚報:在家的時間怎麼過的?
  張:每天回來後,爸媽陪我寫作業到11點半左右,然後睡覺。其他的時間我都在學二胡、盲文、炒股等。寒暑假都去外地治病、旅游。
  爸媽想讓我多學點東西,以後說不定哪天就用得著了。
(原標題:多家醫科大學拒絕錄取)
 
(編輯:SN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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